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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代狂人和才子的最后300多天
2018-03-19 10:44

2010年8月李敖来过杭州 陈小向 摄(本报资料照片)

去年,陈文茜曾在微博中晒出李敖的照片。

任何人都要面对死亡,很大一部分人在此之前还不得不面对病痛的折磨、以及死亡的倒计时。狂人、才子和斗士如李敖,一生精彩、自负,也未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安排。

昨天上午,83岁的作家李敖去世。

他的儿子李戡昨天说,遵照父亲意愿及他的一贯作风,不举行告别式、追思会等任何活动,一切从简。

发病

昨天下午2点,李敖家属在台北荣总医院召开了记者会。李敖经纪人郑乃嘉对外公布的《李先生家属说明稿》中提到,李敖于2015年7月因步态不稳至台北荣总医院求诊,经诊断为脑干肿瘤。而外界得知他生病,始于去年2月,真正知道详情则是通过3月他的微博。

2017年3月21日,李敖微博详述自己的病情,“80开外以后,我不良于行。本以为是老化,月前才查出得了脑干恶性肿瘤。这是教科书中的病,老年人实例罕见。我做了28次放射治疗,天天吃标靶药、类固醇、止痛药,大有古人‘千夫所指,无病自死 ’气象。我的人生规模从此多了插曲:我会笑给中国人看,看李大师多么从容。阎王老爷敢要我吗?”

浙江省肿瘤医院神经肿瘤外科学科带头人、病区副主任孙才兴主任医师说:李敖之所以会出现步态不稳,很大一部分原因与肿瘤“侵袭”脑干,致使其运动、感觉神经受损有关,这种步态不稳常常表现在两个方面,一个是机体不协调,患者走路不受控制,就像中风患者一样;另一方面是深感觉不对,走路时会有一种踩棉花的感觉。

对脑干肿瘤患者而言,除了步态不稳外,常见的症状还有头晕、恶心呕吐、复视、面瘫、意识模糊等,但也有部分患者会在病情进展后出现上述症状,这与肿瘤的发生部位、类型及恶性程度等密切相关。

原本每天会发微博的李敖,去年4月6日后突然断更,让网友及各界都紧张不已。5月29日晚,李敖终于又恢复发微博,让网友都松了一口气,大呼“大师,你可回来了,想死你了”、“大师,终于有你的消息,我哭了。”

脑干肿瘤

脑干肿瘤,顾名思义一种生长于脑干的肿瘤,是脑瘤中的一种。孙才兴说,相对其他肿瘤,脑瘤的发病率不高,脑干肿瘤就更少了。临床来看,脑胶质瘤患者不到脑瘤的1/3,肿瘤长到脑干上又是少之又少,仅占脑胶质瘤的10%-15%,也就是说,李敖患的是一种较为少见的肿瘤,该病好发于儿童与70岁以上的老年人,目前具体病因不明。

临床上,“少见”往往和“疑难”、“治疗效果不理想”联系在一起。脑干肿瘤的难,难在于它的位置太特殊。如果把人体的大脑比作司令部,那么,脑干就是司令部的司令部,它隐藏在大脑深处,只比拇指稍大一些,管辖着生命的重要功能,如,呼吸、心跳、意识、感觉、运动等,一旦这里长了肿瘤,很多医生都会束手无策,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地方性医院不愿意接收这样病人的原因。

采访中,孙才兴特别强调,脑干肿瘤仅仅是脑瘤中的一种,且它的发病率并不高,所以,大家不要过于恐慌。此外,临床上,脑瘤大都以良性的为主,如,脑膜瘤、脑垂体细胞瘤、神经鞘瘤等,这些脑瘤只要积极治疗,大部分患者的预后是不错的,因此,不要一听到脑瘤就被吓住了,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才是正确的做法。

相对其他肿瘤,脑瘤的症状没有特异性(典型症状),所以,很难被早期发现。步态不稳、复视、头晕等是相对较为典型的症状。

放疗和化疗

“我做了28次放射治疗,天天吃标靶药、类固醇、止痛药……”李敖这么讲述自己的治疗方式,为什么不选择手术?一方面与他确诊时已年届80有关,机体很可能耐受不了手术的风险;还一方面可能与其肿瘤位置不好,不适合手术有关。

孙才兴说,长期以来,放射治疗被认为是治疗脑干肿瘤的主要手段。根据临床和影像学检查可以确诊的脑干肿瘤,即可施行放射治疗。大部分患者在接受第1个疗程放射治疗后,症状和体征多有改善。临床上,一般采用放射总量为50-60Gy(戈瑞),疗程5-6周,超过这个剂量容易诱发放射性脑坏死。

除了放射治疗,还一个是化疗,如替莫唑胺,也就是李敖所说的吃标靶药(又称靶向药),但老年人化疗联合放疗常常不能耐受;再有就是靶向药物治疗,其优点是副作用轻,但作用有限……此外,目前国内外并没有特别好的靶向药,大都处于二期研究阶段(没有做过多中心对照研究,药物可靠性不够),这也是为什么靶向药物开始有效,用到后面会逐渐失效的原因。

去年5月29日,李敖微博转发了自己参与优酷录制的一个《读书人》节目。在播出的《人生如歌踏浪而行

李敖的快语人生》这一集中,李敖受邀抱病出场,行动缓慢,面部带有吃药引起的浮肿,但他思维清晰,接电话、读书、做笔记。他再次说到自己罹患恶性脑瘤,影响到吞咽功能,并且压迫左腿神经,每天要吃类固醇,免疫力下降,身体变成战场。

6月,李敖经纪人郑乃嘉公开李敖的亲笔信件,医生告诉他最多只能活3年,而李敖希望在人生最后时间,“和我的家人、友人、仇人再见一面做个告别。”他想推出访谈节目《再见李敖》,见证人生的谢幕,邀请家人、朋友,甚至仇人上节目,向对方逐一做最后的道别。

大家热烈期待他和前妻胡因梦的历史性会面,只不过,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。而出《李敖大全集》一直是他的心愿,可惜李敖最终还是没有熬到自己大全集出炉的那一天,就连计划中的50集《再见李敖》都没有来得及实现。

靶向药逐渐失效

李敖之子李戡说过,“我认为陈文茜和刘长乐是爸爸最重要的两个朋友,前者是他的知己,后者是他的伯乐。他们对爸爸的关心,令我感动备至。”

在李敖人生的最后一程,很多关于李敖的消息,外界也是从陈文茜那里得到的。去年12月15日晚,她在微博发文称,“医生不知道,他自己也不知道。惟一明白的是:一切都在倒数。”“如今他说不了话,写不出字。”17日晚,陈文茜再次在微博发文称,“李敖的最新状况是‘在三次标靶药治疗后,病况已趋改善、稳定,盼奇迹出现’”。

随后,陈文茜的说法也得到李敖经纪人的证实。郑乃嘉18日称,李敖目前使用新的标靶药后,脑癌已得到控制,不再变大,药物费用每月约12万

元新台币(约合人民币2.6万元),也没有出现副作用,李敖也可以讲话、沟通无碍,只是无法进食,要用鼻胃管,因脚部肌肉消融,得坐轮椅。郑乃嘉还称,李敖肺炎已有好转,但怕感染,现在只有医护跟家人可接触李敖,但必须消毒,严防被感染。

病情反复,一切都是如此猝不及防。据昨天发布的《李先生家属说明稿》,2018年1月底起,标靶药药效渐失,病况急速恶化,虽肺部感染在投药后趋稳,然计算机断层显现脑瘤病况恶化合并水脑加剧。

不愿意插管

昨天发布会,李敖之子李戡在回应“怎么看爸爸到最后不愿意做插管治疗这件事”时,一席话让不少医生感慨。他说:“他(李敖)从来没干涉医生做任何治疗,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,他全权相信医生的判断,我也非常感谢医生,还有这么好的医疗团队,让我父亲一次又一次地渡过难关,直到今天。”

早在去年5月时,李勘就写过一篇《李敖在鬼门关前走一遭》,文中写道:“今天下午一点半,我跟着爸爸病床回到了普通病房。这十一天来,我进出病房三十次,对人生有了新的体悟。当一个人被推进了加护病房,再多的金钱与权力,都换不到更好的医疗照护,唯一能指望的,就是自己的身体与求生意志。我对爸爸说,我绝不浪费时间,追求大富大贵,而是专心做学问,享受天伦之乐。爸爸听了很满意,于是说了‘过小日子,做大事业’这八个字。”

子女和遗产

李敖有三个子女,长女是他与同居女友、台大校花王尚勤所生,两人分手后,王尚勤去了纽约,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,所以李文是在纽约出生的。另外一对儿女,是和现任妻子王小屯所生,儿子叫李戡,女儿叫李谌。在北京住了十多年的李文,去年为照顾父亲搬回台湾居住。

谈到父亲的病况,李文去年接受采访时说:“说实在的,我也不是很清楚,因为我跟他老婆关系不好。以前我从纽约到北京或台北去看他,都是在他‘自己的小天地’见面,现在他不能自己住了,所以不方便去看他。不过,我跟他的经纪人时常联络,每个月老爸都让经纪人带我的‘零用钱’给我……”

李敖逝世后,李文在社交平台上贴出了李敖生前最喜欢的歌曲《Danny Boy》的译版,以致哀思。

李家三个子女,会起遗产纠纷吗?关于这点,李文曾经表态:“他是一个辛苦的作家,也没有赚很多钱。我是大女儿,我还可以出书、教书、演讲、翻译、上节目、写专栏为生。他的两个小孩还有昂贵的国外私立大学的学费,而且很大可能他们也不能马上赚钱,会一直读下去,他的太太从来没有打过工。所以,他现在的太太和孩子比较需要钱和遗产吧,不过该是我的,我会去争取。”

来源:都市快报 作者:记者 葛丹娣 潘卓盈 通讯员 王屹峰 编辑:吴阳杰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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